夢想是一種，讓你感到堅持就是幸福的東西

　　前段時間，我得閑暇到鄭州參加了一場主題為“理想與現(xiàn)實”的讀書會活動。

　　活動結束散場前，在休息區(qū)大家進行了短暫地交流。

　　其中一個年紀約莫三十四五歲的大姐姐一手拿著果盤，一邊說：“仔細想想，這年頭，理想跟夢想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也只有偶爾被用來消遣一下。但凡一個頭腦理智的人，都不會整天揣著理想過日子，這年頭，人啊就得現(xiàn)實點，有錢才是正道!”

　　一邊另外一個女士顯然對這位大姐姐的發(fā)言深有共鳴，搭話說：“你說得太對了，那些所謂的理想啊，夢想啊，信念啊，遇到現(xiàn)實，哪個不是當場就成了紙老虎?理想重要還是工作重要?信念值錢還是房子值錢?我當初就差點被作家夢給蒙住雙眼，好在我務實，不然可就被耽誤慘了!”

　　兩個人你來我往，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周圍的人也都默默聽著，有人贊同，有人持疑，但鮮有人發(fā)表意見。

　　這時，不知誰接了一句：“您那么嫌棄理想，就跟它擋著您發(fā)財致富了似的。可關鍵是，您放棄了理想投奔到現(xiàn)實的懷抱里，也沒成百萬富翁啊。”

　　因為趕高鐵，后面的討論我沒有參與，但是這句話我卻深深印在腦海之中。

　　因為他一針見血道出了一個很多人都沒弄明白的道理——

　　就算放棄理想，你也照樣成不了有錢人。

　　在我的身邊，有太多這樣的人：年輕的時候他們喜歡音樂，熱愛文學，渴望旅行，崇尚愛情，可一旦踏入社會，那些青春的種種美好，就伴隨著現(xiàn)實世界的當頭一棒倉皇撤退。

　　然后，他們心照不宣地用現(xiàn)實世界里學到的口吻告誡自己：美好的東西只屬于少數(shù)人，就算你努力上進也無濟于事——世界根本不會也不可能因為自己而改變。

　　于是，理想成了異教邪說，夢想成了無稽之談，信念成了不切實際。

　　他們像鴕鳥一樣把頭扎進沙子里，把自己變成一個現(xiàn)實的，務實的，理智的人。

　　仿佛只有這樣，才不至于讓自己的生活大難臨頭，讓自己處在滅頂之災的前夕。

　　但大多數(shù)情況下，盡管很多人不愿承認，但事實就是：生活并沒有因為這樣而有什么改變。

　　所謂的改變無非是：別人結婚了，你也結婚了;別人生二胎，你也生二胎，別人付首付，你也付首付，別人一個月領四千塊錢工資，你也一個月領四千塊錢工資;別人家長里短，你也家長里短。你身邊的同齡人過什么樣的生活，復制粘貼，你就過什么樣的生活;父輩們的生活方式，延續(xù)下來，就是你的生活方式。

　　當初，你拼了命讓自己變得現(xiàn)實，以為那樣就是安穩(wěn)，就是美好。

　　可現(xiàn)實既不安穩(wěn)，也不美好，甚至也根本成不了百萬富翁。

　　它同時悄無聲息磨平了你心里每一個棱角——有一天你明白過來，早已無力反抗。

　　“我真后悔，當初要是……”

　　這樣的話，我的爺爺、外公跟我說過，我的叔叔、伯伯跟我說過，我的朋友、同學也跟我說過。

　　他們都曾為了生活做出諸多妥協(xié)，但這些妥協(xié)，除了換來平庸，唯一留給他們的就是剩下的那些平淡如水的生活。

　　表姐當初在報考時選了中文專業(yè)，她立志要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作家。

　　舅媽跟她說：“女孩子，找一份安穩(wěn)的工作，嫁個好人家，平平安安過一輩子才是幸福。不要有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表姐反問：“媽，您當初不也想成為一名作家么?后來被姥姥說服，嫁過來，伺候公婆，服侍丈夫，有了我和弟弟，又照顧我們，在家里您是最辛苦的，但爺爺奶奶埋怨您，爸爸覺得您不會掙錢，就連我和弟弟都覺得您有時候嘮叨，如果當初您堅持了那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最壞又能壞到哪去呢?現(xiàn)在您幸福嗎?”

　　表姐這話是說在舅媽和舅舅離婚后不久。

　　哪一種生活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不管你是堅持夢想，還是選擇現(xiàn)實。

　　電影《小森林》中，女主人公市子無法適應都市里的生活，她從都市搬到故鄉(xiāng)的小山村，在大自然中過上了自給自足的生活，將人生過程了一首簡單而雋永的散文詩。

　　有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真正的美好、雋永、寧靜不會因為遠離人群，不會因為脫離了世俗的評價，更不會因為和眾多價值觀的背道而馳而消失甚至發(fā)生扭曲。

　　《小森林》中，市子遠離了現(xiàn)實，獲得了真正的快樂。

　　《入殮師》中，小林大悟因為丟掉了城市里的工作，回到鄉(xiāng)下當上一名入殮師后，才逐漸領悟到人生的意義。

　　《肖申克的救贖》中，讓瑞德明白人生的意義為何的不是高墻，而是和同伴喝著啤酒靜靜享受監(jiān)獄房頂夕陽落山的美景……

　　堅持理想的意義就在于：它讓你在行走的道路上不必左顧右盼，也不必患得患失，你的心靈始終都處在一種富饒且飽滿的狀態(tài)，很多不必要的得失和取舍，都變得不再那么重要。

　　一次我去采訪一位攝影家，我問他：“在當時拍紀實照片是很難賺到錢的，您為什么能堅持下來?”

　　“其實我一直感到很奇怪，在中國我們的父母永遠都是這樣，小時候渴望孩子多才多藝，上學后，又連課外書都不讓他們看，那些不能為高考加分的天賦被通通壓制，在學校不許談戀愛，工作以后又催著他們結婚。

　　為什么我們總是不能在對的時候做對的事情?總是顧左右而言其他。

　　話又說回來，就算我不去拍紀實，我就能有錢了?炒房，沒那個財力。炒股，沒那個腦子。炒菜，沒那個手藝。我只會拍這個，為什么我就不能做我喜歡的事?實事是，我咬著牙堅持下來，到現(xiàn)在，多少還算有點名氣吧?”

　　至此，我明白：理想和夢想并非是空洞無物。相反，它們可能是這世界上難啃的硬骨頭，是最需要涉嫌的急流，也是最需要攀登的險峰。

　　寫到最后，忽然想起來曾經(jīng)有個大學同學跟我說：“小獅，你寫再好有什么用，每天累死累活的，還沒人看，你瞧人家誰誰誰自從做了房產(chǎn)銷售顧問，月薪上萬呢!”

　　“那我也去賣房子，你也去，咱們班都去賣房子得了。每個人要做的事都不同，自求多福，何必管他人的好壞。”

　　假如我放棄寫作，她放棄音樂，他放棄畫畫——我去賣房子，她去開飯店，他去搞裝修——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不寫作去賣房子的人發(fā)現(xiàn)豪華別墅里住的全是大作家，不唱歌去開飯館的人發(fā)現(xiàn)貴賓間坐的都是歌星，不畫畫去搞裝修的人發(fā)現(xiàn)畫廊里擺的全是你熟悉的人的油畫。

　　有的人沒有放棄，于是他們得到了自己追求的東西，即便不得，他們的背后也已經(jīng)足夠悲壯。

　　而你，只不過是從一種狀態(tài)的一無所有，變成了另外一種狀態(tài)下的一無所有而已。

　　后者，真是乏善可陳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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