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語文,是自由對話的語文。葉秀山先生在分析海德格爾的“人詩意地棲居在大地上”時,指出“詩意的境界”實乃“自由的境界”。
生命的自由,表現(xiàn)在主體自由、社會自由和個性自由,無論何種自由形態(tài),它都首先要求人成為一種獨立的、具有完整人格的主體。正如雅斯貝爾斯所言:“教育,是人對人的主體間的靈肉交流活動,包括知識內(nèi)容的傳授、生命內(nèi)涵的領悟、意志行為的規(guī)范,并通過文化傳遞的功能,將文化遺產(chǎn)教給年輕一代,使他們自由的生成,并啟動其自由天性。”
詩意語文,是人與人之間的精神的自由對話!锻崴沟男⊥А芬徽n,我努力引導學生在具體的語言實踐過程中保護其主體精神的高揚,促成師生之間、生生之間、生文之間的深度自由對話。
一、比較品評,喚醒主體意識
對威尼斯小艇外形的解讀,筆者沒有停留在“寫什么”的內(nèi)容分析上,而是通過變換話語、引發(fā)認知沖突,緊扣“怎么寫”這一語文本體知識,組織學生進入深度學習。
而深度學習的過程中,筆者充分信任學生,還學生以獨立思考、自由表達的機會和平臺。以學定教,順學而導,極大地喚醒了學生的主體意識,實現(xiàn)了高品質(zhì)的語言學得。且看學生的發(fā)言:
生5:第二段用上了比喻句,所以更形象了。
生6:威尼斯的小艇我們不熟悉的,但是呢,像新月啊水蛇啊,我們是比較熟悉的,所以,第二段讓我們對小艇變得熟悉了。
生7:雖然水蛇有點恐怖,但是獨木舟,還有掛在天邊的新月,帶給我們的是一種美的享受。我覺得第二段讀起來更美一些。
生8:我覺得這里其實是三個比喻句,作者他連著用上三個比喻句,就像是排比句一樣,有一種氣勢,給我印象深刻。
當然,喚醒主體意識并不意味著無條件地順應學情而放逐教師的引領和點撥。恰恰相反,在學情充分展現(xiàn)的過程中,筆者抓住契機、因勢利導,通過設置新支架,激勵學生邁向語言實踐的新高度:
師:必須為你的理由鼓掌!(全班鼓掌)它雖然不是排比句,但是,因為一口氣連著用上了三個比喻,正像你所講的一樣,確實有一種強烈的氣勢在里面。不但有氣勢,而且大家注意看——(課件呈現(xiàn))
威尼斯的小艇有二三十英尺長,又窄又深,有點兒像獨木舟。船頭和船艄向上翹起,像掛在天邊的新月;行動輕快靈活,仿佛田溝里的水蛇。
師:我們一起讀一讀加上著重號的詞語。第一個,讀——
生:(齊讀)有點兒像。
師:第二個,讀——
生:(齊讀)像。
師:第三個,讀——
生:(齊讀)仿佛。
師:其實,我們知道,這三個詞兒都是“好像”的意思。但是,如果全都寫成“好像”,好像獨木舟,好像掛在天邊的新月,好像田溝里的水蛇。你有什么感覺呢?
生9:有點機械。
生10:沒有變化了。
師:說得好!機械,刻板,僵化,沒有變化。而現(xiàn)在這樣寫,就顯得——
生11:靈活。
生12:生動。
生13:輕快。
師:對啊對啊!這不就是小艇本身的特點嗎?連用三次比喻,有了一種強烈的氣勢。而三個比喻,在用詞上又很有變化,孩子們,這也是一種美啊!這種美,就叫語言的“節(jié)奏美”。來!我們一起,美美地來讀一讀這段話。
通過第一次比較,學生體會了語言的形象美;通過第二次比較,學生體會了語言的變化美;通過第三次比較,學生體會了語言的節(jié)奏美。最終,實現(xiàn)了高揚主體精神與提升言語素養(yǎng)的統(tǒng)一。
二、角色置換,陶冶創(chuàng)新精神
主體精神的集中體現(xiàn),就在于課堂上創(chuàng)新意識的覺醒、創(chuàng)新能力的砥礪。而語文課堂的創(chuàng)新精神,在很大程度上體現(xiàn)在學生有創(chuàng)意的思考和表達上。
以品讀船夫駕駛技術高超這部分內(nèi)容為例,筆者回避了傳統(tǒng)語文精讀品味的套路,代之以任務驅(qū)動、角色表演的創(chuàng)新策略,很好地激活了學生的創(chuàng)意性思考和表達:
生1:喂,上船啦!坐我的小艇吧,我是這里最有名的船夫,你坐我的船保證不后悔。我的小艇可是物美價廉,保證你坐上能欣賞到威尼斯所有的美景,肯定不虧。
生2:喂,快開船啦!歡迎大家來坐我的小艇,坐在我的小艇上可以觀賞到我們水上城市——威尼斯的美景。我的駕駛技術是一流的,人送外號“飛毛腿”。我15歲子承父業(yè),當上了威尼斯的船夫,練就了一身好功夫。在河上行船的時候,來往船只很多,我總能操縱自如,毫不手忙腳亂。不管怎么擁擠,我總能左拐右拐地擠過去。遇到極窄的地方,我總能平穩(wěn)地穿過,而且速度非?。上我的船,你就是時間的主人!快來坐我的船啦!(掌聲)
生3:各位游客大家好!我是威尼斯的老船夫了。該說的,剛才他倆都替我說了。他們兩位說的優(yōu)點,我這里統(tǒng)統(tǒng)都有?纯次业男⊥О桑貏e有意思。又窄又深,有點兒像獨木舟。船頭和船艄向上翹起,像掛在天邊的新月;行動輕快靈活,仿佛田溝里表達水蛇。最關鍵的是,我駕駛小艇絕對安全。來往船只很多的時候,我總能操縱自如,毫不手忙腳亂。不管怎么擁擠,我總能左拐右拐地擠過去。遇到非常狹窄的地方,我總能平穩(wěn)地穿過去,而且速度非?。我駕船30多年了,沒發(fā)生過一起交通事故。您要一路平安,請到我的船上來吧!(笑聲掌聲)
這樣的教學策略,一方面指向的是學生的言語實踐,鼓勵學生在熟讀積累課文語言的基礎上,結(jié)合特定場景和生活經(jīng)驗,創(chuàng)生出高品質(zhì)的個體言語、個性言語。另一方面,則是給了學生自由表達、創(chuàng)意想象的空間,學生在這樣一個虛擬、模擬的交際場景中,自由意志得以彰顯,真情實感得以流露,自信自立得以確證。
三、多元對話,解放個性思考
本課的語文要素是引導學生體會動態(tài)描寫和靜態(tài)描寫。但是,這樣的體會不是一種語文知識的直接告訴,也不是撇開感性的文本內(nèi)容做抽象的理性分析,而是要結(jié)合生動鮮活的語言現(xiàn)象,讓學生立足語言現(xiàn)象體驗知識的生成過程,從而獲得某種親切的體認。
譬如,引導學生體會動態(tài)描寫,筆者的策略是借助現(xiàn)成的語言圖式,讓學生進一步拓展動態(tài)想象的路徑:
師:僅僅是商人、婦女、小孩、老人、看戲的人們在用小艇嗎?你再看!再看!誰也來了?誰也來了?照著書上的句式,說說你還看到誰也來了。
生6:我看到,游人們坐在小艇里觀賞著船外的優(yōu)美風景。
生7:我看到,老師帶著講義夾,匆匆地走下小艇,趕著去學校上班。
師:老師的步伐總是匆匆的。(笑聲)
生8:我看到,放學了,小學生們蹦蹦跳跳地走下小艇,正打算回家呢。
師:放學總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兒。(笑聲)
生9:我看到,許多大人雇了小艇,到電影院里去看電影《哈利·波特》。
師:好嘛!也不知那個時候有沒有《哈利·波特》?(笑聲)
生10:我看到,每到周末,一些家長帶著自己的孩子雇了小艇,到親朋好友家去作客。
生11:我看到,醫(yī)生接到一個求救電話,就匆匆地坐上小艇,趕去搶救病人。
顯然,學生的想象是多元的,學生的表達是多彩的。但是,這有一個前提,就是這樣的感性經(jīng)驗的表達,在師生對話的場域中,必須是安全的、相互支撐的。學生不必顧忌自己的好壞優(yōu)劣,更不用擔心教師的阻止批評。
筆者本著尊重、理解、賞識、激勵的教學準則,小心翼翼地呵護著每一個純凈、自由的靈魂。在筆者看來,威尼斯的風景固然美麗,威尼斯小艇的情趣固然令人難忘。但是,課堂上最美的風景不在文本本身,而在每一個舒展心靈的學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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